星期二, 30 12 月

隱居終南山的他,活成了我們不敢活的模樣

2015年冬,我第一次聽說張二冬這個人。那一年,他28歲,因為一個人隱居在終南山,被很多人關注。

2013年,26歲的張二冬從西安美院畢業。畢業後,當了兩年老師,覺得很沒意思。如果繼續當老師,接下來的人生就能一眼望到底:努力工作,攢錢,買房,結婚生子。

一次偶然,一個做盆景的朋友打算上山找院子,他跟著一起去山上玩,結果,在朋友找的那個院子旁,還有一個荒廢的院子,他就給租了下來。

房子很破,十幾年無人居住,房東甚至想給他點錢,讓他幫忙照看。但他還是希望有一個約束,就給了4000塊錢,租了二十年。

二十年,長得像一輩子。

剛上山時,他在公眾號里寫:

「這一生的時間都可由我任意支配,並會持續下去;有電影、音樂、書,有宣紙、毛筆,油畫框;有雞有鵝,有貓有狗;有山有雲有風有太陽,有吃有喝有餘糧。可以自然醒,沐暄堂。

我想要的一切,我都有。我不想要的都和我無關。」

隱居終南山的他,活成了我們不敢活的模樣

隱居終南山的他,活成了我們不敢活的模樣

當時有網友打賭,說他最多能堅持兩年,就會下山。如今,當年打賭的那些人早已大學畢業,結婚生子,他還在山上,不但沒有下山,而且還搬到了更深的山裡。

之所以會搬家,用他的話說,一是因為風景看膩了,人都有審美疲勞,所有的美好都不如初見。

「記憶儲存的規律就是:重複的就會重疊,只有不同的,才會平鋪展開。」

人的本性就很容易喜新厭舊,他也免不了俗。

還有一個原因是,疫情之後,喜歡戶外旅行的人漸多,他住的地方越來越喧鬧。他覺得,那種平靜感被打破了,世外桃源變成了市外打卡點。所以,他決定換個地方。

朋友給他推薦了一個院子,他過去一看,當天下午就定了下來。

新的院子,更深,也更野。採光通透,視野開闊,就像專門為他設計的一樣。

那裡開車無法直達,停車後,需徒步一二十分鐘,再穿過一片密林,才豁然開朗。有點桃花源記的味道。

那是一片真正屬於他自己的隱秘天地,符合他想要的天地蒼茫獨我行的孤曠與自在。

隱居終南山的他,活成了我們不敢活的模樣

2015年,他出了第一本書《借山而居》,後來是第二本《山居七年》。今年冬天,又出了新書《借山十年》。

最近這兩個月,他忙著去北京、上海、西安、杭州各地簽售。

書中內容,記錄了他山居生活的日常與感悟。

十年,他每天在山上的生活就是,曬太陽,讀書,畫畫,寫作,種菜,做飯,看山景。有時候會下山看個電影,和朋友吃頓火鍋。

隱居終南山的他,活成了我們不敢活的模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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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裡的日子似乎格外養人。看他最近的照片,還是那麼清瘦,頭髮烏黑,眼睛清亮。時間在他身上好像沒有留下痕迹。

而在俗世里打拚生活的我們,每天早出晚歸,白髮早生,如同一架高速運轉的機器,停不下來,也不敢停下來。

或許,所謂的中年危機,並非只是一個年齡的坎,更是一種狀態的困局:被時間驅趕,被選擇淹沒,被固定的軌道鎖定。

而張二冬在終南山的十年,恰好為我們提供了另一種答案:當一個人徹底掌控了自己的時間與節奏,那些按部就班的危機,便失去了滋生的土壤。

都說大隱隱於市,小隱隱於野。一個人,若心能歸隱,哪裡都是終南山。以前會覺得有道理,現在忽然覺得有點自欺欺人。

人到中年,一睜眼便是他人與責任,工作、家庭,一刻不得閑。

張二冬說,他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曬太陽,但對生活在山下的大多數人來說,一天能見會太陽都很不容易(早上太陽還未完全升起,人已匆匆出門,下午下班時,路燈已經亮起。)

有多少人真正心無一物地感受過「曬太陽」呢?

隱居終南山的他,活成了我們不敢活的模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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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年,生活在山上的張二冬,和生活在山下的我們,究竟有什麼不同?到底哪一種生活更接近幸福?好像沒有答案,答案取決於,你是誰,你想怎麼活。

住進山裡之後,總有人問二冬:不上班,在山上都幹嘛呢?擁有大把時間,會空虛和無聊嗎?

其實,那只是人們的猜想。

在終南山遼闊寧靜的天地間,他從未感覺到孤獨和匱乏。相反,他有豐盈而強大的精神世界,他期望的生活,正是他如今過著的生活:午睡,烤火,曬太陽,真實,清明和安定。

隱居終南山的他,活成了我們不敢活的模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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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的生活真的是一半山野,一半人間。

他在第二個房子里裝了地暖、馬桶、淋浴,還有冰箱。他也會刷短視頻看小紅書。並非與世隔絕,而是,有了主動的選擇權,什麼時候想睡覺,什麼時候想讀書,什麼時候曬太陽,什麼時候出門旅行,都可以自己說了算。

沒有打卡,沒有996,沒有KPI,他說:選擇不要什麼,比選擇要什麼,重要得多。

在山上的這十年,他除了寫書,畫賣得也很好,但是他很少畫。因為一旦為了賣出好價錢去畫畫,人就很容易背離初心。

他的經濟來源,除了書的版稅,還有公眾號的讀者讚賞,一篇文章多的時候能有五六千元的讚賞。

隱居終南山的他,活成了我們不敢活的模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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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初,他選擇隱居終南山,父母並不支持。他們希望兒子可以有個家,有個妻,有個兒,最好再有個有編製的工作。

父親第一次上山時,看到他住得那麼簡陋,忍不住哭了。他覺得兒子太可憐。但現在,父母已經理解了他的選擇。

去年春節,他獨自在山上過年。他在公眾號里寫下的這段文字,讓我很感動:

「上午大掃除,除舊迎新,中午午睡了會,起來後,貼春聯,做飯,放炮。很圓滿。

這會一家人開著視頻群聊,挺熱鬧的。我發現我之所以可以不回家,去主動追求一個人過年那種遺世孤立,鬧中取靜的享受,是因為我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,我爸媽,哥哥妹妹,還有女朋友,對我都很好,都能給我帶來的那種家庭和睦才有的親情和包容。

人是缺什麼就會想要什麼,我不缺愛,親情,愛情,友情我都多得溢出來,所以我才可以一個人在山裡過。但如果我家庭有缺失,被動地獨自一人,那春節這天,估計最大的期待,就是一家人熱熱鬧鬧的過年了。我很清楚呢,很感恩了。」

一個不缺愛的人,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過自己喜歡的生活。

真為他開心。

隱居終南山的他,活成了我們不敢活的模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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現在,依然有人問他,會在山裡住多久?什麼時候下山?老了怎麼辦?

其實,人生哪裡有那麼多未來和永遠。我們能把握的也只有此刻和今天,把此刻活好了,未來到底會什麼樣?誰都無法把握。活好當下,聽從內心的聲音去活,其他的交給時間。

就像他所寫的:

「人生很有意思,說短暫吧,在我們身上的變化卻又是翻天覆地的。比如一個小孩,三歲到七歲之間,也只是四年,48個月而已,但其認知的成長變化卻讓人感覺像是完成了一場蛻變。15歲初三和22大學畢業之間也只是相差7年,但只是七年,那個初三還在玩遊戲的少年就可以帶著對象回家討論婚姻了。

說人體的細胞在七年之間基本上會全部更換一遍,所以七八年前的自己,早已不是今天的自己了。至少我覺得我變化就挺大的,只是很少去細看,因為人的成長就像植物的生長一樣,盯著看是看不見變化的,但隔幾年看,就會覺得滄海桑田。

人的成長几乎都是頓悟式的,是有節點的,就像學畫畫的人都是一夜之間突然畫得比之前好了。所以如果不出意外,打算明年結個婚,生個娃,也是挺讓人期待的。」

是啊,不確定才是人生的常態。過去和未來都是幻象,而我們能抓住的,就只有眼前的此刻。

「當我意識到一切皆虛無的時候才慢慢感受到存在。所以,每一天都很滿足,每一年都很豐盛。」

「我總希望每一天,每一年,都像摘果子一樣,有些收穫,這樣的話,到了五十,知天命的年齡,一定是很坦然的,因為回憶起來,是厚厚的一生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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